爱吃醋的小饼干

【异坤】关于错过那些事儿(1)

青杳:

垂死病中惊坐起 给 @阿罅 小朋友写篇傻白甜流水账 祝愿你心想事成~


可与《洞穴理论》连看 然后还是我的臭毛病 越写越多 所以写成连载了sorry……预计两三篇能完结


 




1.


蔡徐坤13岁时,王子异15岁。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一个大清早施施然走下豪车第一个进教室打扫卫生,一个急火火拎豆浆油条挤公车赶上学校大门合拢的最后一秒。一个站在国旗下做升旗演讲,一个被全校男生起哄在演讲台上做广播体操。


“坤哥!来一个!坤哥!来一个!”他们坤哥嘴上推脱脸上羞涩,脚底却抹了油似地蹿上高台。骨骼初成的小男孩,头上发胶锃亮,校服闲喇喇垮在肩膀上,走楼梯永远两级三级跳。王子异端着演讲稿下台时扶了他一下,说小心,站稳。


他跟蔡徐坤递了个眼神,别人都看不见,但那是个警告的眼神。


呸。蔡徐坤心想,狂什么。


丝毫没意识到最狂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在那个秋天的球场上认识王子异,其实说不上认识,只是隔壁球场打球的关系。初中部每一年级泾渭分明,互相隔着球场的网格指指点点评头论足。酷哥大多吊儿郎当驼着背,像王学长这样身姿挺拔的真不多。蔡徐坤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癔症,就站在三分线上,视线直愣愣黏在隔壁球场正投三分的那个人身上。时隔几个月他居然还记得那只小臂的触感,又薄又韧的肌肉掩盖底下疯狂跳跃的金黄脉搏。


他的学长白生了这么冷峻的一副面孔,眼神却温得像春水,肌肉又热得像炉火。别人或许都以为他心性温和,只有蔡徐坤感受得到,他的血管跟自己一样燥热。


球没进。但哐当落地,砸进蔡徐坤心坎里。王子异丝毫不馁,笑一笑下场喝水,周边围了一圈女生要帮他拿衣服,他直接把外套甩在单杠上,是委婉又强硬的拒绝。


啧。蔡徐坤心想,这么骚。


丝毫没意识到心跳疯涨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当人生的第一春来临时,蔡徐坤没料到这也将是他人生最后一春。


过完年返校,操场上碎冰在阳光里化成几滩,蔡徐坤校服搭肩跟狐朋狗友走进校园,刚状似不经意地往初三队伍里瞥了几眼,忽然看见那条贯彻教学楼的巨大横幅。他脑子没转过来,脚底一滑,在雪水里摔了个大屁墩儿。自幼儿园大班之后这是他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丢脸,身边五大三粗的哥们儿都替他尴尬,忙不迭挡住女生们好奇含笑的目光,把他围在中间,急火火地低声吼他:他妈还不起来?摔晕了?在泥潭里泡澡呢坤哥?


坤哥眼眶红了,跟那条颂扬我校学子王子异保送省级重点高中的条幅底色一样红。他下意识低头看沾满泥水的手掌,闻到青草和冰雪的独特气味。


真正的春天来了,他蔡徐坤的春天却走了。


条幅在教学楼飘扬了整整一个月,那一个月里蔡徐坤经过初三楼都低着头。


但他从不惯于低头,家里老人常跟他讲:脸蛋漂亮的人,不扬起脸来堂堂正正做人就太可惜了。他再没被起哄拥上主席台做操,身边哥们儿都说坤哥转了性,怎么还开始背上英语单词了,戴个耳机喋喋不休像个神经病。是不是失恋啦?生病啦?家里破产必须自食其力啦?体转运动,往常他都会故意转得角度大些,好让更多低年级小女生瞻仰容貌,现在连体转的时候都喃喃不休数学公式,听得他身后那兄弟一个脑袋两个大,痛苦道坤哥你到底想干嘛啊?


到了全身运动,蔡徐坤做体前屈时从两腿之间回答他:“我想考一高。”


对方连体操都做不动了,愣在原地,怀疑自己耳聋:“你你你想干嘛?”


蔡徐坤趁着跳跃运动转身去跳着打他脑袋:“我说我想考一高,考一高,你他妈听不听得懂?”


世上真有被老天眷顾的孩子,蔡徐坤肯定是头一个。他的头脑跟脸蛋一样出众,性情坚韧,再加上青春期的一点点叛逆倔劲儿,居然真如愿考上了那所省重点,后来被全年级老师当作教育浪子的典型。学校挂上了全新条幅,蔡徐坤抱臂端详,心说人如其名,名如其人,我这名字跟王子异并排一摆,还真挺好看。


念及此他赶紧叫人来拿手机拍照:“记得把后面条幅拍进去,两个都拍。对,我旁边那个也拍——你别着急啊你瞎按什么,我摆个pose,你觉得这样行不行,不显腿短吧?”


他还在调整姿势装逼,对方已经把手机放下来,丧着脸指指他身后:坤哥,王学长的那条被撤了。


他转身正撞上铺天盖地的红底黄字顺风向他扑来,呼喇喇搅碎一个少年的春梦,徒留那一条属于他的横幅在粗粝墙壁上独守空闺。人如其名,名如其人,蔡徐坤再看自己那个名字,怎么看怎么凄惨。


这已经不是他跟王子异第一次擦肩而过,彼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他们之后的错过还会更多。就像一个不幸的魔咒,蔡徐坤考上省重点的那一年,王子异跳级保送进T大。蔡徐坤追去T大时,王子异又赴德国深造。他紧随学长脚步学了西方哲学,日日夜夜梦想着往后二人在办公室里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好容易熬过德语和康德的连番轰炸拿到留院资格,忽然一个晴空霹雳:王子异又转去中哲了。


“所以他俩是真的不熟吗?这不应该啊,都是一个初中一个高中一个大学现在还一个单位,结果偏偏都碰巧错过了。”学校贴吧里有人匿名说。


人天生爱看美人成双,所以尽管王蔡表面上并不熟识,还是获得无数哲院师生拥趸。他们甚至还有个cp粉签到楼,楼名赫赫:哲学双雄。


过了九分钟,下课铃打响,这条下面登时多出十几条回复:“距离上次两人同框都多久了,他俩都没一起去过食堂的,我觉得这对cp要凉。”


“楼上别消极,不要忘记他们隔着一条楼道互相明枪暗箭的那些糖啊!再说下周中西哲就合并了,还愁没有同框糖吃吗!”


匿名人说:“要我觉得,咱们不能这么干等着,姓王的就是块木头,肯定不会主动追小菜。我们得抓紧助攻啊!”


下面评论立刻转变风向,专门攻击他一个:“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再说了万一你们腐眼看人基呢,我觉得小菜和小王一点都不gay,我认真的,粉粉兄弟情可以了。”


又有人说:“咱们还是别皇上不急那个急了,顺其自然吧。”


蔡徐坤悻悻放下手机,靠,皇上都快急死了,你们这帮小太监也忒不会揣测圣意了!


一只手忽然搭在肩上,温度是熟悉的熨帖,却激得他差点一嗓子嚎出来。


“我,我吓着你了吗?”王子异有点尴尬地缩手,蔡徐坤赶紧把手机摁黑屏,心说幸亏你没有看人屏幕的臭习惯,否则我是怕吓到你。


和幻想多年的人相处,本身就奢侈得像个奇迹。而在相处这一周有余就能熟稔默契如老友,蔡徐坤觉得这已经称得上神迹了。他的学长跟他记忆中的已大不相同,却又似乎与他想象的没有两样。外表,语气,眼神都可改变,但灵魂的味道没有变——蔡徐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浸淫专业太久变得神叨叨,他总觉得,王子异的灵魂马车一定是忘记了堕落,始终飘浮在云上。别人的脚掌都黏住黄土,耳朵都灌满噪音,王学长却是云上生云上唱,说出的每句话也软绵绵,亮堂堂,像雨后天空偶尔点缀的一块最干净的云。


就算不是云,王子异也一定属于一种特别柔软的东西,否则蔡徐坤怎么一被他注视,就连脚步都悬浮跌宕。


“在看什么?”


“看学校贴吧。”


话一出口蔡徐坤就恨不得咬舌自尽,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高中贴吧里始终有几个帖子八卦王子异性向,屡次向管理组提意见对方都不予删除,时至今日仍然时不时被扒出来,每一届新学子都知道前几届有一个在大礼堂演讲时自曝性向的同性恋。


“但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网上就那么回事儿,闲的发慌才会去看那些人说的话。”他及时补救。谁料王子异忽然笑了笑,摇头说:“也还是有一些很可爱的人。”


他的神色留恋,五官又擅于深情,显然是想到什么特定的人物。蔡徐坤一下子干醋灌顶,还要装作不介意,憋了好半天,干瘪瘪地问一句:


“怎么可爱了?”


“也没什么。就是高中的一个……应该是学弟吧,我猜,”王子异伸出手指拈过来一只紫砂壶,往里撒茶叶,“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就发私信安慰我,还在争吵的帖子里帮我说话。”


蔡徐坤抿起嘴:“啊,那他人还挺好的。那啥,你还记得他ID叫什么不?”


等待第一壶茶的时候,王子异揉揉太阳穴回忆:“是叫小菜不好吃吧。”


小蔡老师傻呵呵地笑起来,说这名儿是够可爱的哈,然后无意识地伸出手去端起茶杯就喝。王子异赶紧拦住他:“坤!这水烫!”


小菜不好吃同志又傻呵呵地顺势放下水杯,盯着桌角笑,笑来笑去脸还红了,像是被水汽蒸的。他沉浸在自己暗恋多年终于有姓名的狂喜中,全然没注意刚才王老师情急之中叫了他一声“坤”,更没看见他学长万年钢铁般冷硬的脸上也泛起跟他相似的红晕。


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值得自己的喜欢,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虽然蔡徐坤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不过没关系,他不会腻,喜欢上王子异这样的人,就注定会越来越喜欢。


“学长,如果你不幸看到这个帖子,希望你能有幸看到这里,”15岁的蔡徐坤缩在床角,咬着唇角打字,“你不是异类。我喜欢你。”


“谢谢你的关心,”17岁的王学长回答说,“也谢谢你的喜欢——但是要更喜欢自己哦。”


    


把爱情看得太重就是自贱吗?那也未必,年少时总会陷入误区,好像非要把自己贬低才能将喜欢的人衬托得多高大,由此自卑自怨无谓烦恼。但真正值得喜欢的人并不需要你把他衬托得多高大,他会连带着让你喜欢整个世界,而整个世界里自然也包括你自己。


蔡徐坤觉得自己真够幸运的。要不是喜欢上王子异,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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